第(3/3)页 难道是穷人,本就不配拥有计划? 有一组平行剪辑:贫民窟地下室里的自救,和豪宅地下室里的抢险,同步展开。 片中再没有任何一幕,把这边的房屋被淹、污水倒灌,与那厢的岁月静好、雨夜偷欢,对映得如此直白。 是这一场暴雨和这一场遭遇战,把所有幻梦全部洗白——要知道前一秒他们甚至还在讲着“我原来是在给我的亲家开车洗内裤”的段子、谵妄于自家儿子和对方女儿的畸恋能修成正果。 后半部:杀戮、隐藏、荒凉 影调、画风、叙事节奏,就从这一晚之后开始突变,因为他们,尤其是父亲(金司机)开始有了明显的情绪。 是意识到了不公?是心理落差过于集中地被体验和证实之后,迫切需要完成的泄愤?还是作为道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? 其实,是失去了既有的真实价值认同、又阻断了刚有的虚假价值认同之后,陷入身份参照不明的焦虑当中。 与其说是觉醒,不如说是崩溃。 曾经如此心安理得地占有,因为那只是一堆资源一堆小便宜而已,就像楼上忘了设定密码的免费wifi。 而现在,它意味着一种无望而无情的结构、在这个结构里,你和你所属的群体,永远无名而无奈。 在解决或者说迸发这种无望的时候,韩国电影素来是很生猛、很暴力美学的。 或者说,奉俊昊不是李沧东,他不会像《燃烧》那么含蓄而冷峻,奉俊昊也不是是枝裕和,他不会像《小偷家族》那么温暖而动情。 血腥一幕来到时,电影第一次从之前的清冷色系里蹿跃而起,变得阳光炽烈、晃人眼目。 在阳光下,没有同情、也不存在复仇,革命话语和道德话语都是失效的,“杀死富人”仿佛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逻辑,甚至,不需要逻辑。 一时起性杀人、一时起步奔逃、一时起意躲入地下室,然后,就又是昼伏夜出的、不见天日的寄居一生。 因为没有计划,所以确实没有失败,但人生的际遇,也没有丝毫更改。 “身份参照不明”倒是好像解决了:杀人时,他接过的是地牢男人的刀,杀人后,他钻入的是地牢男人的穴,寄生还在绵延不绝地传承迭代。 就像那块大概象征了“往上爬的垫脚物”的石头:当你涌起欲望时,它作为工艺,当你升起恶意时,它作为凶器,当你走入荒芜时,它终于深卧水底。 而那些省略了过程的美丽结局,终究只出现在近似虚幻的承诺里,镜头中还是那个将将高出地平线的气窗和气窗前晾晒的衣物。 只不过在不为人知的地方,一个曾经能看到阳光的寄生者,代替了一个曾经苟活于阴暗的寄生者。 只有儿子还在做梦,做一个在世俗意义里更积极也更健康的梦,但梦永远是梦, 奉俊昊自己说:那种房子,以国民平均收入,不吃不喝需要547年才能买到。 现实总比电影更加可怕、也更加可笑。 最后的最后,说句题外话: 带着看小众文艺片心理预期的人,也许会觉得这部电影过于媚俗老套;带着看惊悚悬疑片心理预期的人,也许会觉得这部电影过于云山雾罩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