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村民们再也撑不住了,踉踉跄跄地迎上去。 一个汉子冲上去,一把抱住一个战士的胳膊,话都说不出来,就是一个劲儿地哭。 有个大娘,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捂得热乎乎的、已经发黑的干土豆,使劲往一个战士手里塞。 林东站在原地,看着这一切,眼眶子一圈一圈地发热,鼻子酸得厉害。 他用手背使劲搓了把脸,才迈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,走到一个领头的队长面前。 他想挺直腰杆,敬个礼,可身体早就被饿空了,晃了一下。 他站稳了,抬起手,一个不算标准的军礼。 “首长……我是靠山屯的,林东。”声音出来,沙哑得不像自己的。 那位队长的脸上,也被风刮出了道道口子,他回了一个军礼, 手握上来的时候,林东能感觉到他掌心那层厚厚的、带着裂纹的老茧。 “林东同志,”队长的声音不高,但每个字都让林东感到心安。 “你们,受苦了。” 这一刻,林东紧绷的神经,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。 洪水退后,靠山屯,已经大变样。 房子的骨架子东倒西歪,黑黢黢的房梁散落在黄泥里。 空气里那股味儿,说不上来,有泡烂了的粮食发出的那种酸馊气,一口吸进去,能顶得人半天吃不下饭。 没人哭,眼泪在洪水来的头两天就流干了。 现在剩下的人,眼睛都是红肿的,眼神空洞洞的,像屯子口那两棵被雷劈了的老槐树。 大家伙儿就那么站着,或蹲着,看着脚下这片养了几代人的地方,如今成了个巨大的烂泥塘。 心又沉又涨,堵在嗓子眼。 可人就像地里长的庄稼,根还在,就得想法子活。 救援队和民兵的卡车开进来时,村里人才像被上足了发条的铁皮蛤蟆,开始一蹦一动地干活。 铁锹铲进淤泥里,黏糊糊的,不使上全身的劲儿根本挖不动。 男人光着膀子,脊梁晒得像酱色的石头,汗水和泥水混在一起,顺着脊梁往下淌。 婆姨们不说话,用指甲从泥里往外抠粮食,哪怕是发芽的苞米粒,也用衣角兜起来,那是一家子下顿的口粮。 半大点的孩子,学着大人的样,用破瓦片刮墙上残存的泥,手上勒出道道印子,疼了,就放嘴里吮一下,不吭声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