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齐云闻言,目视前方沉沉夜色,月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,只淡淡道:“无妨。”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,没入苍茫夜色之中。 雍州地界,自去岁起便像是被抽干了精血的老汉,彻底垮了下去。 连月的赤旱,吸尽了土地最后一丝水汽,田畴龟裂,禾苗焦枯,风吹过,卷起的不是麦浪,是漫天黄尘,打在脸上生疼。 官道两旁,时可见倒毙的尸骸,皮肉干瘪,紧贴着骨头,眼窝深陷,空洞地望着灰蒙蒙不见日头的天。 野狗秃鹫倒是肥硕了不少,远远见了人也不怕,只拿泛着绿光的眼珠子盯着,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。 稀稀拉拉的流民,如同秋后被蝗虫啃噬过的禾秆,歪歪斜斜地散落在荒芜的官道两侧。 大多面黄肌瘦,眼神麻木,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,只是本能地向前挪动,不知去往何方,也不知为何还要走下去。 王栓子和李二狗,便是这无数枯槁身影中的两个。 他们原是雍州西南角大王庄的农户,一个村子百十来口人,逃荒至此,就只剩他俩还喘着气。 饿急了,树皮草根都啃过,观音土也咽下肚,胀死了好几个同乡。 支撑他俩还没倒下的,是路过的一伙同道嘴里漏出的消息。 再往西走,进了山,有个叫“清微观”的地方,那里的道士仁义,肯收留流民,据说……有吃的! “吃的”这两个字,像是一剂最强的麻药,暂时麻痹了全身啃噬般的饥饿感,吊着他们最后一口元气,朝着西边那渺茫的希望,一步步捱去。 日头西沉,天色迅速暗沉下来,冷风一起,刮得人骨头缝里都冒凉气。 前方道旁,隐约见着一处破败建筑的轮廓,歪斜的门额上,似乎曾有个“庙”字,如今也模糊不清了。 院墙塌了大半,露出里面同样残破的主殿。 “栓子哥,咱……咱今晚就在这儿歇脚吧?实在……实在走不动了。”李二狗声音嘶哑干涩,像破风箱在拉扯。 王栓子舔了舔干裂出血口的嘴唇,眯眼望了望那破庙,里头似乎有火光闪烁,还有人影晃动。 他点了点头,喉咙里嗯了一声,算是同意。 两人互相搀扶着,深一脚浅一脚地挪进庙院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