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他没有去看地上的刀,也没有理会弟子和病人家属惊恐的呼唤。 他只是痴痴地望着天空,浑浊的老泪,夺眶而出。 “道……” “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医道……” 他哭了。 像一个跋涉了一生,终于在荒漠中看到神迹的旅人。 他毕生追求的“刮骨疗毒”、“剖腹涤肠”,不再是需要靠着关云长那般神威才能承受的酷刑,不再是九死一生的豪赌。 天幕,为他指明了方向。 麻醉,消毒,精细的解剖认知。 这三者,便是通往那扇光明大门的钥匙。 他颤抖着,伸出满是老茧的双手,仿佛要去触摸那片遥不可及的光。 “苍生有救了……” “有救了。” —— 长安城,药王孙思邈的府邸,已经乱成了一锅粥。 自从天幕开始讲解“微生物”以来,这位年过百岁,早已看淡世事的老神仙,就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。 他先是把自己关在药房里,将自己亲手炮制的丹药全都倒了出来,放在一种他自制的,类似放大镜的东西下面,一看就是半天。 然后,他又冲出来,命令府上所有下人,立刻,马上,把家里所有的水缸都给我架到火上去煮。 “不煮沸,谁都不准喝,谁喝我打断谁的腿。” “还有,所有人,去弄皂角来,把手给我洗干净,一天洗二十遍。” 下人们看着平日里仙风道骨,慈眉善目的老神仙,此刻双眼通红,状若疯魔,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,赶紧照办。 整个孙府,一时间热气腾腾,皂角味熏天。 而孙思邈本人,则像一头困兽,在院子里来回踱步,嘴里念念有词。 “病菌,病菌……原来是这个东西。” “风寒不是风,是菌。痢疾不是湿,是菌。” “《千金要方》错了,错了,从根子上就错了……” 他捶胸顿足,懊恼不已。 他行医一生,自诩活人无数,可今天才明白,自己过去对疾病的认知,就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在看世界,模糊不清,全靠猜测。 而天幕,一把扯掉了那层玻璃。 当看到“消毒”二字时,孙思邈像是被雷电劈中,呆立当场。 他想起自己曾经治疗过的一个产妇,因为产后高热不退而死。 他当时诊断为“血虚动风”,可现在想来,接生婆那双未曾清洗过的手,那些反复使用的麻布…… 他不敢再想下去。 那不是天命,那是人祸。是无知造成的人祸。 “酒,烈酒。” 孙思邈突然大吼一声,冲进了自己的酒窖。 片刻之后,他抱着一坛珍藏了不知多少年的“火烧春”出来。这是他用来做药引的,度数极高。 他舀出一碗,点火,“轰”的一声,蓝色的火焰窜起老高。 “可以,这个可以杀菌。” 他眼神发亮,又命人架起一口大锅,将自己所有的手术刀、金针,全都扔进去,用烈酒和沸水,反复蒸煮。 看着锅里升腾的白色蒸汽,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病菌在哀嚎中死去。 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掌控感,涌上心头。 “对,对,就是这样。” 当天幕上出现那块青霉时,孙思邈的呼吸都停滞了。 第(2/3)页